同风起（五）

        瑶华在ma车里匆匆忙忙刚裹上外袍，就听阿茫叫他们俩，说是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睨了shen侧男人一眼，他计算得委实一分不差。他慢条斯理地穿着衣裳，急得她直cui他说：“快些呀，阿茫在等着了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谢玉山微微挑眉：“你也不是不知dao我，一贯不会穿衣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张开手臂，支使她支使得很顺手，瑶华轻哼了声，只好帮他穿衣，心里嘀咕着，真叫他给拿nie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下了ma车，已稳稳停在了石遗海的大门前，铜门边挂了两盏红灯笼，许多衣着华丽的男女或进或出，倒显得出几分热闹。

        地方固然偏僻了些，生意确是不错。

        石遗海顾名思义圈了一片水，赋名为海。

        沿着水岸，筑起亭台高楼以作赏景饮食chu1，此间主人许是个风雅之士，或者请了风雅之士来绘制园榭图纸，因此造设得颇有江南风味，令瑶华想起童年时为数不多的回建邺祭祖的时光。

        雷鸣电闪，狂风骤雨，打得水面风浪激dang，雨若tiao珠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堂倌引着他们进了园，拐进一条长廊，这长廊沿水而建，依约崎岖，远望犹如一条明灭的长龙，一侧为丘陵小山，一侧是浩瀚水面，依山傍水，瑶华回tou一看，离大门已不知几许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去哪儿？”瑶华问那堂倌。

        堂倌笑yinyin地说：“几位不是预订了弱水楼么？弱水楼还要沿这长廊走上一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瑶华“啊”了一声。谢玉山伸过手来牵她，瑶华又立即摆手不要他牵，甚至把手背到后边儿去。他漆黑眼睛微微地闪了闪。

        忽然一只手抵到chun边，突兀咳嗽了好几声。

        瑶华一愣，见他咳得很厉害，甚至顿住脚步，另一只手撑在了长廊的红zhu上，才立即反应过来去搀扶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咳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，垂着眼睫，睫羽低颤，恍若这水中一朵被雨打碎的浮萍。

        阿茫急dao：“公子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瑶华也焦急地问他：“要不要紧，先坐下歇歇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怎知他咳嗽一阵，却凝着黑眸看她，轻轻地避开瑶华伸来的手，自个儿倩扶着长廊的红zhu，嗓音微哑着，说：“不碍事。或许是夜里着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瑶华见他这动作，显然是为着刚刚牵手不成在负气，心里一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大雨夜中，寒气浸人，阿茫几乎瞬间想起几日前在须弥寺求符的事情来，嘀咕起来：“公子一定是那天夜里上山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上山？”瑶华回tou问dao，只见阿茫眼睛黑得发亮，没等谢玉山拦他，已一gu脑交代了，“那天半夜，公子拉着我半夜爬须弥山，求来一枚鱼跃龙门的符，一定就是那夜着凉的！姑娘，你不知，须弥寺半夜不开门的，我们等了大半夜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谢玉山打断他：“阿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瑶华愕然不已，转tou看向他，雨夜里，风chui着月白衣衫，绣袍翩动，楚楚可怜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转就记起他说什么来着：“你不是说，‘不难求’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微微偏过目光，“费了些功夫，但并不算难，”他顿了顿，这会儿她再伸手来牵，他就顺水推舟地牵住，目光重又落在了瑶华的眸光里，盈盈动人，“挑灯夜读，艰难胜于百倍。阿玉，我没事，走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手掌温nuan干燥，并不像她此前以为的寒冷彻骨。攥住她的手时，仿佛有一gu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指尖，沿着血脉，向四肢百骸蔓延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阿茫在他们shen后摸了摸鼻子，原来公子那会儿不说，憋着现在说，是要赚姑娘的同情心哪。

        长廊似乎没有尽tou，尽tou是晦明的灯火与黑暗，但一直被他牵着，心底竟没有一丝对未知的恐惧和害怕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兀自出神，没听到小堂倌说前边儿该右拐，还往前走，被谢玉山一把拉着，怔愣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，他无可奈何：“往这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长廊右拐，分出一支游山回廊，通向小山坡的坡ding，正是小堂倌说的“弱水楼”。借光一看，楼高三重，倚山而建，颇显险峻陡峭，形容古拙。楼上檐角挂着铜铃，骤雨风中正呜咽垂响，他们几人登上四楼，瑶华临窗而眺，只见窗外，楼下的石遗海上万顷波光在骤雨中粼粼闪烁，急雨乱tiao，灯火碎在海中，入耳只闻雨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轻轻dao：“不知是谁建的，选的位置这样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话间，肩上落了一只手，极轻地抚了一抚，“怎么好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瑶华若有所思，望着石遗海上水色接天，水岸长廊上灯火迷离，晦蓝的天光中，分明什么也看不清，又像什么都能隐约地看到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说：“在这里赏雨，比蝉雨阁里还要好，雨打水面、山石、草木，雨声各自交织，在这空楼中几番回响。况且居高占了山巅，俯瞰世界，皆微尘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作者有话说：

        瑶宝：还没吃上饭，嘤嘤嘤

        小北：半夜写吃饭，我也会饿的嘤嘤嘤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