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扶贫、借贷，疾患……”县令都快听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说说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有理，历朝历代基本只要下民过的疾苦，基本就已经接近亡国了，你们这个思路是好的，甚至比大分官员都要有大局意识，就是历年科举考究的都是孝廉，这些反倒没什么人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既然贫弱者总在失去，那就想办法让他们重新获得。面对天灾，朝廷要反应迅速，组织失去土地的贫弱者开荒置地，不能放任他们沦为佃农。其次，任何变革都要落在贫弱者手中，而非把他们排挤在外，平时也要有相应的救急方法，像扶贫、借贷、疾患义诊等等，都可以为深陷水火的他们兜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让贫弱者不再失去，或是主动获得，便能享祚长远吧？之前听夫君说要去与各大氏族的族长商量，组织族人轮耕，我觉得这法子可行，氏族可以整合贫弱者的人力财力，什么也不至于捉襟见肘。”县令夫人才明白为何丈夫这段时间都在找氏族商量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拖泥带水的质若放任其存在只会让国家一点点向深渊，和温水煮青蛙同理，抱团的安全感会让人们失去斗，趋于保守窝，渐渐的所有个都被规训为傀儡，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“集”服务，一旦这个“集”被人窃取，或生了私心，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毁灭的。沈清茗当初便深受氏族之害，反复思考过龙卿觉得还是尽早淡化氏族的作用要好得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行的，氏族本也是基于剥削而来。氏族未壮大之时，何其不像王朝更替的初始，换而言之，国家又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氏族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县令夫人站在了一个富者的角度去质问龙卿的决策，成功迫使龙卿闭上了嘴，沈清茗也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到这里，县令彻底明白了，也意会方才龙卿为何说鼓励氏族整合族人大搞轮耕只会导致变故。

        关于氏族龙卿的感情是非常矛盾的，氏族的确是当前贫弱者最有力的武和依靠，但氏族本古旧的制就带着厚的剥削味，氏族一直在抑制个的发展，甚至役个，可以让个短期内抱团度过难关，长此以往会让个逐渐失去自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夫人请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万事总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吧，你一切考虑都是基于贫弱者的角度，可那些富有者，他们为何要如你说的那般去合你？他们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虽不是富甲一方，但我的想法也能代表他们当中的多数，这么说吧，我给你们弄来牧草，我可以从中赚取利，当然还有……这叫一举多得。可若借钱给那些贫弱者，那有什么理由呢？借钱给商买卖，能从中收取大额利息，还能与商达成合作，商与之背后的人脉我也能交涉，此次能弄来千里之外的牧草正是拜此所赐。换成贫弱者的话，人脉姑且不谈，贫弱者能不能赚到钱？又能承受几成利息？若有朝一日破产了，商典当了家产还能还清，贫弱者又当如何还？如此吃力不讨好，我为何要借钱与他们方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县令夫人听完心都提了起来，关于农民起义她从丈夫科举的典籍中读过，但却只浅表的理解成上位者若不在意子民，那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，王朝就会改朝换代。但她没有深思，这个子民指代的是谁。

        龙卿顿了顿：“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只有这样才能在他们跌入深渊之后及时把他们拉回来，当然，废除隶制也是重中之重。一个贫农卖为等于朝廷失去一个缴税的劳力，还等于地主增加一个劳力，若越来越多的贫农成了佃农为地主劳动，朝廷征税无人，还谈什么享祚？”龙卿说：“鼓励富有者带乐善好施，或命钱庄借钱给贫弱者，这样他们便有了翻的可能，而非像现在这般，机会落在眼前他们却只能观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非得没什么人说，皇帝实则很清楚，帝王之术的中心只怕就是这个。能生事的都是资产者，那些自耕农或雇佣农又能生什么事？就算生事，古往今来的农民起义不都失败了么？能成者，哪个不是有所凭依？考究孝廉贤良就是在防着生事，官员品行好，那么忠于朝廷的概率就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但人心最是难测，频繁的改朝换代便是铁证，这法子是自欺欺人。”沈清茗补充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嘶，这个……”县令挠着下巴，眉已经紧锁了，但他并没有急着否认龙卿的观点。，县令夫人眼神闪了闪，却是淡淡：“龙孺人有远见，只是有一事我不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