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明灭燎夜，他侧过，姬考正撑着下巴闭目养神，手里拿着泛黄的薄纸，似在读什么旧信。

        崇应彪睁眼时，姬考已经不见了。他起，看到自己的鞋被换了一双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临行前姬发的眼神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。姬发…也有私心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姬旦的眼不是市侩的眼，而是医者的眼。他绞尽脑汁让自己文绉绉的，比和姬考相时还不如。

        姬昌有十几个孩子，亲生的没几个，剩下的全是捡来的，取的名字也差不多，所幸没什么出众的货色，不值得北崇花心力去记。

        时下娈风并不盛行，他在北崇从未见过此等行径，自然也不是很能接受直面自己与他人的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 崇应彪心，原是姬家最小的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救我，为了什么。”他的声音低沉，像是从窄小的里挤出来似的，但比之昨夜倒是好了许多。他没想爬起来，只是学着姬考的样子转过看着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知阁下名讳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肋骨之间泛起灼烧般的疼，两战战如闸刀立于颈侧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已没人知姬考的真实姓名，真论起来还不如叫他姬大。

        崇应彪被扶着灌了一碗热的苦汁下去，肚子里咕噜噜地叫，还是很不好意思和姬旦搭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最重要的人物还是姬考姬发和姬旦，姬大是条不叫的狗，如夜间的瀑布，存在感极高，但要你说他了什么，一时之间是没人答得上来的。他只

        姬旦是十足的军师派，他比姬发都小，还未及冠，摇晃脑的，一力气都往了礼和蛊方面使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有摸到腰两侧时，才会发觉上的绷带有多厚。崇应彪努力出一个笑，他常年当暗卫，着面和夜行衣，从不暴在阳光底下，白生生的脸被洗净后，竟像极了刚从农村出来的货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睡吧。”伯邑考挑了挑油灯，看崇应彪不说话，他也暂时失了兴致。

        就这么在这小案边守了一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醒了。”无名之人闭了闭眼，把那叠信放在了红木小案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才离家不到半年，这儿就已天翻地覆――应该说整个商都天翻地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崇应彪咬了咬牙，没有搭话。腔之间，思绪如涌，翻不息。

        姬发已26岁，他比姬发大一点。而伯邑考…怕是已经成家立业儿孙绕膝了吧。

        银针倒是不痛。

        西岐人和北崇人也是不一样的。姬旦的眼睛滴溜溜地转，从他凌乱的发髻一直看到脚指上的血痂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喜欢姬考，出于男人对女人的喜欢，但是由于姬考是男人，或许也可以说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。

        再次醒来时，他被摆放成平躺的样子，颊上涂了药膏，发也被剪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长得和大哥不像吗？”姬旦的脸转了转，脑后的小髻也跟着左突一下右突一下，可爱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两个送他来太行并且不怎么说话的人，也不是姬发的人，而是姬旦的人，会一点医术，但不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救你。”姬考停了很久，停到院子里的小虫都停止了嗡鸣，“只是私心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什么私心，恐怕只是为了更好地掌控这座太行山。

        姬考笑了。他明明是西岐的继承人，却没有一个自己的名字，和他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名字是八岁时从他哥哥那里化用来的，而伯邑考的名字是十三岁替大王架完车后消失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他翘着脚打了个呼哨，草丛里钻出两个睡眼朦胧的白衣小厮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姬旦恍惚了一下，叫人把他好早晨的洗漱，坐在圆桌边摊开了银针。

        崇应彪最后是躺在矿车里上的太行山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姬考的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外映出三四个人，崇应彪这才发现，昨晚大开的窗被关得紧紧的，此时，正是太行山上最冷的清晨。

的矿车。他遇上姬旦时，小少爷正在矿车里偷懒晒太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吃饭。

        姬考的房间在白天看着温柔又贴，和他的人一样。墙上挂着山水墨画，博古架上没有放什么美的瓷，大多是一些文房四宝和书，巴掌大小的铜镜还有枕堆在窗边的榻上，对面的红木案上插着小花和香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哟，醒了。我就说他命大，一伤都能趴着给老虎两巴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饭，饭就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久仰北崇大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太行山在太原南边，姬昌在太原，而伯邑考在太行山。一走近这片矿区，崇应彪就知，这里和他待过二十多年的地方，已经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把伯邑考准备的外衣披上，和推门进来的姬旦对上了眼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外有竹筒“咚”的一声，像敲在了两人的心上。姬考似有所感，睁开眼瞧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崇应彪最后晕倒在姬考的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