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娘眼神一滞，她好像搬起石砸自己的脚了，本想吓唬吓唬人，却被他找到了话柄，顺势拿了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荀晋源自知留她不住，又估算了一下时间，“薏娘，入夜坊门会关，从永崇坊到杨府不止十里，你一时半刻回不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都入夏了，哪还会冷？”六娘将烛台斜过来，非要照得荀晋源无所遁形。

        杨六娘心里很不是滋味，越是靠近荀晋源，她就越觉得自己对他一无所知，之前还能讲出一堆大理规劝他的，如今吃人嘴短，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六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，自己可能被荀晋源耍了，什么庇护她留她吃饭？分明是要留她过夜才对！

        直到荀晋源将桌上全收拾好，六娘才表明了退意，“多谢招待，我想，我也该回去了…”

客气了。”荀晋源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，特别期待六娘尝过后的反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何？”为了等六娘的品评，荀晋源握着筷子也没动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荀晋源本还小心翼翼，见六娘没有一点反应，直接当她默许了自己的举动，更为放肆地起她的来，半个人都要从旧榻爬到床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六娘不愿承认自己小看了他，嘴上一口没停，却出了这样的评价：“虎虎，咳咳…我是说，尚能入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介意的话，在我这将就一晚吧。”荀晋源瞄了一眼自己的床榻，“你别怕，我没有恶意的，我会睡另一张旧榻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果然在这等着她呢！孤男寡女共寝一室，谁知会发生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 许是白日真的累着了，一阵困意袭来，六娘真打算没有一点防备地睡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可忍孰不可忍，待到荀晋源的手都探进自己衣襟，六娘实在忍不了了，猛地起压住他，还点起一边的烛台去照他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忽然间，一滴蜡油滴落下来，直淌到荀晋源衣襟大开的膛上，到了他本就炙热的心口。

        六娘夹了一块羊肉，着胡饼一起入肚，又盛了半碗菜羹，拈了一块鱼鲊吞下。作为一个挑剔的老饕，她是吃遍了长安酒楼的，如今尝了这些犷的食物，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有些激动。口中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，既不相冲又不相合，就好比长安的汉人与胡人，虽各有各的地盘，却又能在一城中和谐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也只能如此了。”六娘没有后路，无奈应下，不情不愿地补充了一句：“不过，我有些认床，若是扰了你的清梦，害你明日无法当值就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要什么？”六娘将烛台凑得很近，非要抓他一个现行。

        佳人在侧，荀晋源怎么可能忍得住？他知六娘不肯与他成事，只想摸摸她解解手瘾，“我，我怕你冷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能入口就好。”荀晋源也不失落，只要六娘肯吃，他就已经很满足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无妨，明日我休沐。”荀晋源随口扯了个谎，眯眼一笑：“若薏娘实在怕睡不老实，在下也不介意将旧榻搬到你的床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半梦半醒间，六娘能感受到一双手从自己间向腰际，似乎还有向上的趋势。她本就吃人嘴短，想着被摸两下也不会少块肉，遂没有去荀晋源的小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荀晋源负责收尾，把六娘剩下的菜全包圆了，一点没浪费。

        心虚地埋首喝羹，六娘不愿直面他热切地目光，“行了，别光看我！你也吃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如此，二人无言和衣睡下，一室静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