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魂未曾安息,化作一抔冷
的铁骨。冢前斜插着一张断弦弓,弦尾系着的青铜铃在风中轻颤,发出细碎凄冷的声响,若亡者未尽的叹息。
周述的手掌缓缓落在那座衣冠冢上,指尖微微颤动,仿佛在
摸什么,又像是在确认什么。夕阳沉落,金色的微光勾勒出他削薄的侧影,相思看见他的眼眶隐隐有一丝红痕。
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。周述向来是冷静自持、
蓄内敛得,无论
何等险境,也不会
出丝毫破绽。也只有在床上欢好之时,他的情绪会有所外
。
他的悲痛是件金丝
甲,裹在锦袍下久了,连自己都信了那层温
相。此刻却被甲片冢的棱角刺破,
出内里溃烂的旧疮。
相思心
微颤,连骆驼也忘了牵,轻轻走到他
侧,声音比风还要轻:“静言……这是你认识的人吗?”
周述豁然转首,目光中尚带着未褪去的痛意,而那痛意深
,竟透出一丝冰冷的恨意。然而,仅仅一瞬,他便压下所有情绪,握住她的手,力
有些紧,唏嘘说:“一位故人。可惜,埋没于戈
之中。”
相思心中一紧,说不清是悲怜还是害怕,她微微靠近了些,轻声
:“那我们……可以帮他把坟修整一下吗?”
周述垂下眼,语气低缓:“不用了,这只是一座衣冠冢,里面什么都没有。”说罢,他弯
捧起一抔黄沙,指
间缓缓洒落,仿佛是送别,也像是诀别。他轻声
:“一将功成万骨枯,更何况是个败将。”
相思一时无言,风拂过她的衣角,卷起几片干枯的草叶。她静静看着那座坟冢,忽然轻声
:“这里人迹罕至,可还是有人为他立了衣冠冢,想来,他生前必定有人敬重,才不忍他彻底被岁月埋葬。”
周述闻言,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,半晌才
:“走吧,明日一早还要启程回帝都。”
“等等。”相思回
解下水
,又从周述行
里取出匕首,割断自己一缕青丝,用丝帕裹住压在冢
石下。之后,又举起水
,三起三落,每倾一次水,皆以指尖点额、心、地三
——祭天、祭魂、祭山河,“从前读《吊古战场文》,‘黯兮惨悴,风悲日曛’,只当是前人夸辞。今见荒冢伶仃,方知‘万里无人收白骨,家家城下招魂葬’原是真的。到底是,谁
玉门笛,声声责王侯……”
那夜,周述的心情明显有些低落。相思不忍,便取了
影戏偶,在昏黄的灯火下演了一折小戏。她的声音婉转,影偶在灯影中跃动,像是微缩的江湖,也像是一场不会再改变的往事。
周述看了一会儿,忽然站起
,从她手中接过小将军的
影,竟也随着她念起了戏文。他的声音低而沉稳,在夜色里像一曲遥远的弦音。
相思侧过脸,静静望着他,忽然伸手握住他的袖角,轻声
:“静言,不要难过了,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