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低，看着床上的人儿。这样看着，像只没人要的小狗。

        还能什么，当然是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就为了对一个死人遵守承诺，她忍了整整一天，回到家还把脸埋进水里，装作没有哭的样子。能干出这种蠢事的人，天底下都找不出第二个。

        夏夏抱着膝，还是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她声音哽咽，“我没哭。”

夏骤然被掐住，吓了一，水呛到鼻腔和嘴里，咳嗽个不住。男人没有半分怜悯，强迫她与他对视：“我说没说过你要是死了，会有什么后果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女孩艰难地摇，她双眼通红，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。”夏夏泣不成声，“我答应了外婆不哭的，可是我忍不住，我不到……我没有亲人了，我真的没有亲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浴室里回着她隐忍又委屈的哭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，“在里面哭也一样，外婆看不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余光看见门口有人影，不用猜也知是阿耀等在外面。下一秒，他视线不经意扫过床那张照片，上面的周夏夏坐在父母中间，笑得开心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寅坤站在窗边，嘴里叼了烟，一直没点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说了她也不明白，周寅坤随便敷衍了句：“去理点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摇什么意思，不出来？”他随手扯过巾，胡乱掉她脸上的水。

        直至被子里没了声音，他才回过来，走到床边掀起被子一角。不出所料，床单了大片，女孩蜷缩着子闭着眼睛，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……要待几天，什么时候回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可这么说着，眼泪就已经落下来，男人把巾往旁边一放，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闻言夏夏眼睛更红了，“我没哭……我不能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答应过外婆不哭的，我们早就说好了的。她说……她年纪大了，早晚会有这么一天，她拉着我的手，要我答应她一定不要难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寅坤沉默地听着。

        越说，她哭得越厉害。

        带她出来换个环境散心，居然还散出

        阿耀不知周寅坤为什么在楼上待了这么久，久到他不得不上来提醒，已经比原定的出发时间迟了两个多小时。

        ＊

        夏夏被那眼神看得低下，抿了抿，还是说：“学校还没放假，这样会耽误上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夏夏立刻侧过来，正对上男人那双黑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怎么能突然就不在了？”的眼泪簌簌地落到浴缸的水里，“我还想外婆再陪我去学校，我还想陪她吃饭，听她给我讲妈妈小时候的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看她一眼，很明显的不耐烦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，夏夏没睡那么久。航程飞行到一半时，她就了眼睛，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泡水里干什么。”周寅坤松开她，“要哭出来哭个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手一顿，“骗谁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看见这双眼睛，立刻明白过来。她要是想把自己淹死，从她上楼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早该淹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是要飞英国吗？”她眼睛红得厉害，声音也哑着：“要去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哭了这么久，终于哭累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每次去见外婆，都好了推开门看不到她的准备。可是，外婆每次都在，她朝我笑，还给我拿好吃的，还……还问我在学校高不高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飞机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寅坤把人扔在床上，扒了她上的衣服，女孩惊恐地望着他，那眼神仿佛在看禽兽，看得男人一滞，扯过被子罩在她上，遮了个完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周寅坤睨着她，“你这意思就是，应该把你扔在家里哭到死，是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看见对面坐着阿耀，又看见自己在飞机上，她当即睁大眼睛坐直了。这么大反应，引来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啧了声，“乱动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阿耀看了眼周寅坤，又看了眼他怀里搂着的人。周夏夏醒来大概要吓坏了，睡梦中上了飞机，一觉醒来就到了欧洲。

        被子里起初很安静，但渐渐哭声就大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刚走到夏夏房门口，听见里面的哭声，阿耀下意识看过去。见周寅坤在她房里，阿耀顿了顿，没有进去打扰。

        见她还要把脸埋进水里，男人二话没说，直接把人抱了出来，她上的水沾了他刚换的衣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