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晓关系照样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每天三分之一时间转过，手臂放在季晓桌子上。男生还是喜欢看她，她的手指、侧脸、海藻般的弯旋黑发，睫垂下的阴影。她明知，总被盯得脸红，却从不制止。偶尔对上视线，只是用撒的声音小小地抱怨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「不许看」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和他的关系也渐渐变好。

        私下交的黎比想象中更柔。

        育课教室分外安静，隔班老师讲课声音传遍走廊。担心声音过大会被听见，她的声音总是很轻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怎么了？…一直看着我。」

        他坐在她的前座，手肘撑着脸，视线落在她眸中。

        「觉得很适合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黎不习惯被他这样看，抿错开视线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适合什么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演员。」

        他手上拿着笔，末端是圆雾面的形状，顺指尖旋转半圈，隔着圆珠笔尾描摹她的下颌。

        「这里线条这么畅，镜里一定好看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天空太阳正盛，室内却阴凉温和。他们坐在教室正中间太阳晒不到的位置。窗外高树叶片簌簌拂动，炽热日光仿佛在遥远的天际。

        圆珠笔落下斜线的模糊阴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黎的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始终没有抬，长而直的睫像屏障，避开他的视线，落在桌上摊开的试卷。

        语文试卷，阅读题，她已经完了，纸面字迹工整漂亮，没有一丝晕痕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见她的耳红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十二月末他去参加艺考。

        自主招生过程一切顺利，比他想象中还顺利。面试时每所高校都有考官――有些在电视上见到过――专门问他有没有调剂表演系的打算。他一概说以后再看。

        结束后学校还没放寒假。成绩还没出，不过猜也猜得到，降分幅度一定很大。按理说已经可以直接放假，但他还是回了学校。

        上学期最后一节育活动课，黎坐累了，想去场散散步，通通风。他陪她一起。路上她习惯和他拉开距离，不想被同学看见两人并肩，他合地落在几步后。直到她找到合适的、可以拉近距离的无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学期末的深冬，薄薄的长袖校服无法起到足够御寒作用，她套着厚重的羽绒服，黑色，宽松款，前坠下绒绒的球装饰，纯白高领衣保护脖颈。

        冬日，黑白，场角落沉寂的冷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穿得太多，走了几分钟，反倒开始热，薄冷白皙的脸颊透出发的绯红，吐息凝成白雾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她脱了那件羽绒服，还是只穿校服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那天是想说点什么的。

        「这两周少了什么，」在这句话之后，「你会这么想吗？」